父亲死亡赔偿,女孩拿去打赏,谁生病了
希希在直播间打赏和在游戏充值花掉的1万多元,是她父亲的死亡赔偿金。
5年前的一场车祸,让这个当时只有6岁的河南新乡市封丘县女孩失去了父亲。
爷爷赵德柱告诉南风窗,希希父亲出事后,家里人打了5年官司,在今年4月份刚拿到了一笔赔偿金。而五一放假期间,11岁的希希拿着爷爷的手机,在两天内打赏、充值,从赔偿金中花掉了1万多元。
希希奶奶急得哭,说那是自己儿子的命钱,却被孙女打赏给了主播和充进了游戏账户。
丈夫去世后,希希母亲外出打工支撑家庭,希希成了留守儿童,由爷爷奶奶照看。赵德柱说,平日里希希住校,放假回来会玩他的手机,他也不拦。他以为孩子就是玩玩游戏,没想到给主播打赏了这么多钱。
他说希希平日看多了他付款时输入密码,自然就记住了。而且出事后他去查过,除了刚开始的密码支付外,之后的都是免密支付。
希希在面对当地媒体的镜头时说,打赏是因为主播承诺,打赏后会给她做粉丝群的管理员和超管员。而她早知道,爷爷手机的付款密码,就是锁屏密码。
这样的悲剧,不止希希一家。近年来,随着网络直播渗入人们日常生活,未成年人打赏掉父母血汗钱或巨额打赏事件频现,已成为未成年人网络治理的难题之一。
据媒体报道,2019年4月,深圳11岁的女孩洋洋,给多个直播主播共计打赏了200多万元。2021年5月,天津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审理的一个案件中,未成年人小刘在70天的时间里,将父母卖菜所得的158万元全部打赏给了一名主播。2023年8月,肇庆怀集县的李女士告诉媒体,她上四年级的女儿,几个月内在直播平台充值17万元打赏给主播。那是他们家几乎所有的积蓄,留着用来建房。
此类报道,每年都有。尽管已有相关规定禁止未成年人直播打赏,各平台也上线了青少年模式,但实际中,由于各种原因,未成年还是很容易绕过限制进行充值打赏。
按照民法典第十九条规定,八周岁以上的未成年人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实施民事法律行为由其法定代理人代理或者经其法定代理人同意、追认。因此,未成年打赏可以申请退回。
但家长们发现,在向平台申请退款时,证明是孩子打赏的并不容易。
有家长在投诉平台说:“让我证明是未成年消费,家里没有监控,我也不可能时刻盯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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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款,自证未成年打赏难
限制未成年人对网络直播打赏、对网络游戏充值,是“青少年防沉迷”体系建设的重点,也是难点。
该问题仍存在,并且尖锐。北京互联网法院2024年5月发布的《未成年人网络司法保护白皮书》(下称白皮书)显示,该院近三年审理的597件未成年民事案件中,未成年人非理性消费所引发的游戏充值退款纠纷和直播打赏退款纠纷占了近7成。
白皮书还显示,该院审理的此类案件中,“低龄高额”的特点突出。涉案未成年人8岁以下的占11%,8至16岁的占比77.3%,16岁以上的占比11.7%。最小的当事人只有4岁。
金额方面,这些案件中最高标的额达到310万元,平均标的额达到8万元。
孩子们充值打赏简单,但想退回打赏时,困难重重。白皮书指出,由于监护人举证能力有限、事实掌握不清楚以及平台缺乏快速处理未成年人纠纷的渠道,导致案件审结难度较高。
尽管各平台都设置了“未成年人退款”通道,但申请退款难言顺利。
在李君看来,直播已经是目前影响网络生态比较严重的存在/图源:《穿越火线》剧照
朱巍认为,在谈直播打赏限额时,一定要对直播进行分类分级,而不能一刀切限额。
他表示,可以按照信用对直播间进行分级:“如果直播间是依法依规,从来没有被投诉过的,它的信用等级高,就可以不限额。如果信用等级低,可以对整场直播进行限额,用限额的方式要求它合法合规,提高质量。”
而除了治理直播间打赏外,朱巍提醒,针对未成年人打赏问题,家长还是要做好第一老师,尽量不给孩子玩手机,实在没有办法需要完成作业,应该给孩子创建一个新的账户,用孩子自己的账户登录。
希希母亲也承认这点,她告诉南风窗,此次这件事的发生,也是因为他们对孩子疏于管教。
但李君担心,对于那些管教不能的留守儿童,直播打赏的影响会更大。
(希希、赵德柱、马兰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