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的阿勒泰》,导演想说的都在这里了
去爱,去生活
去寻觅一处心灵的安宁之所
山边吹风,林间追梦,谁能想到呢,一部由散文改编的电视剧,会成为今年春天最热门的电视剧。导演滕丛丛自己也没有想到,几年前,她是作家李娟的读者,把散文集《我的阿勒泰》当作睡前读物,工作忙或累的时候也随手翻开,作为放松的方式。有朝一日把它影像化,而且是自己第一部电视剧,似乎也是个意外的缘分。
5月7日,由李娟同名散文集改编的八集迷你剧《我的阿勒泰》在央视一套黄金时段播出,收视登顶,爱奇艺同步上线后,很快播放量破千万。豆瓣开分8.5,收官后已上涨至8.8,成为今年最高分剧集。
“我露天睡觉时,总是会用外套蒙着头和上半身,于是,下雨时,往往裤腿湿了大半截了,人才迷迷糊糊地惊醒。醒后,起身迷迷糊糊往前走几步,到没雨的地方躺下接着睡。”滕丛丛至今记得这些句子,哪怕只是看着,都让人感到自由,压力、焦虑似乎都不见了。
按照自己最初所受的触动,滕丛丛和朋友彭奕宁一起改编出剧本,传递出原著里最打动人的精神内核:去爱,去生活,去寻觅一处心灵的安宁之所。
以下为滕丛丛的自述:
我们都是勇敢的人
2018年底,我刚刚拍完电影《送我上青云》,除了维系那几年的生活开销,还攒下了一点点钱,就把《我的阿勒泰》影视改编权买下来了,也非常感谢李娟老师,她也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没有在版权费上有任何计较。找老同学齐康聊了聊,那会儿他刚到爱奇艺,他看完说“书是真好啊,但这没法改啊,都没有叙事主线”,我当时也还有关于电影的好多事,我俩纯聊聊天,就把这事放下了。
2020年初开始在家呆着,突然发现自己的状态和《我的阿勒泰》书里很像,以前买的很多衣服、鞋子都没机会穿了,化妆更是没意义,甚至除了粮食和蔬菜,我什么都不关心了,我只想知道怎么去超市,去哪买大米,人生突然变得简单,当向外寻求的东西不再有用,人自然会向内寻求安宁和自我的满足。想做《我的阿勒泰》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我又找齐康聊,既然电影做不了,我就想看看剧集的可能性,于是写了一个故事大纲给他,2021年底,爱奇艺在迷你剧开发上有了一些心得,这个项目被定了下来。
《我的阿勒泰》剧照 受访者供图
还有一场女澡堂的戏也比较难。其实我没有在影视剧里见过真正的女澡堂,当我看李娟书里的那段描写时,我想到我小时候,我们北方人不是每天都能洗澡的,我们也要和家人一起去澡堂,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人,有唱歌的,有互相搓背的,有打小孩的,其实是一幅女性生活的画卷,我很喜欢记忆中的画面,做这场戏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视角。
我非常反感容貌焦虑,我觉得这是一件特别无用的事情,对抗衰老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一种徒劳。所以在浴室里,你可以看到胖胖的女性、生产过的妇女、文秀那样的少女、张凤侠这种被风吹日晒得黑黢黢的女性,还有像奶奶这样的女性。
我特意带上小卖店里的一个拨浪鼓,让奶奶在洗澡的时候摇起它,它让奶奶想起自己的过去。奶奶70岁了,漫长的一生里她曾经是女儿、妻子,现在又是妈妈和奶奶,但当她看到拨浪鼓的时候,她已褪去所有的外在身份和衣服,她就是她自己而已。
要拍摄这样一场澡堂里的群戏,可摄制组里90%的人都是男性,这怎么办?几乎所有男性都被我撤出去了,我自己干副导演、执行导演,但是录音和摄影撤不出去,他们都是男性。感谢他们如此尊重拍摄这场戏的女性演员,只要我一喊卡,所有摄影机的镜头马上扣向地面,摄制组所有男性立刻转身,面壁朝墙,我和几个女孩进去,帮演员收拾,当所有的演员都进了水(池),所有的重点部位都被盖住之后,我再回到监视器,摄影师才转过身,摄影机摇起来,我们调整一下构图再走镜头。
浴室这场戏只剪了一分钟出来,我们却拍了整整一天,差点累趴下,它不对叙事起任何推动作用,但它就是我对世界的一个表达,它依然是重要的。
《我的阿勒泰》这本书一直持续地给我力量,其中的人生观不管折射出来放在张凤侠身上还是整个剧集的身上,我想传达的都是那种自由、豁达、不被别人眼光和评价束缚的人生。我们生而为人,在这个世界有自由选择如何度过自己一生的权利。就像张凤侠说的:“啥叫有用,李文秀?生你下来是让你服务别人的?你看这个草原上的树啊、草啊,有人吃有人用便叫有用,要是没有人用,它就这么待在草原上,也很好嘛。”
记者:李静
编辑:杨时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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